鱼说：你看不见我的泪，因为我在水里。

　  水说：我能感觉到你的泪，因为你在我心里。

　　　　……争吵发生在两个小时前。我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，全然没有注意到窗外乌云已是黑压压的一片。等到意识到时眼睛已有些酸涩了，才发现投进屋里的只有昏暗的光。只因读到精彩章节，再加上天还不算太暗不必开灯的侥幸心理，我靠着窗户，借着那光再一次沉浸于书的情节中。

　　突然门被打开了。由于这突如其来的惊吓，我拿书的手下意识地颤了颤，紧接着就是和来人四目相对的时间了。

　　“天色这么暗了你还看书啊。”语气明显从惊讶转为了愤怒。

　　“马上就看完……”还没等我说完，就被一声雷鸣般的话语打破了：“都几岁了还这么不懂事！”

　　“都说了是……”像是被这气势镇住了，我的声音转为了嗫嚅。

　　“再看我就把书给撕了！”他这样的声音是很少有的，有如藏了万丈怒火，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犹为响亮。我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，怔在那里。然而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书本，掷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。

　　手上的空很快传到了心中，我忽然觉得一阵空虚感一下占据了心头。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火气直冲心头。情郁于中，自然要发之于外。火气转为了一声怒吼：“干嘛发这么大火！”说完便夺门而去。

　　……然后，便是现在——晚餐时间。我们都没有说话。说实话，我有些后悔，我不该那样的。而现在，我只是在等他的反应。终于，在我晚饭将尽时，他轻轻地吐出一句话：“陪我出去走走吧。”我低着头，没有说话，算是默认。

　　雨后的大地像是被彻底冲刷了一遍，空气也十分清爽。本来应该是欢快的饭后散步，而现在气氛似乎浓得化不开。

　　我跟在父亲身后，保持着适当的距离，心不在焉地踢着地上的石子。父亲走几步便回头看看我，我装作没有在意。后来心里酸酸的，我无法心安理得地被父亲的目光关心着。快走几步来到父亲身旁，我是想说什么的，但最终没有说出。

　　有些尴尬，短暂的沉默之后，还是他先开了口，“我今天……确实有点过分。”微微停顿了一下，他接着说：“只是当时实在生气，再加上最近心情不好。你说你，这么大了，怎么就不懂保护眼睛呢？”

　　“是我不好，以后绝对不会了。”

　　“唉。”他轻轻地叹了口气：“只是关心你，为你好，为什么抵触情绪那么大呢？果然还是我态度不好吧……”

　　“对不起……”我现在唯一能做的，就是不断重复这个词。

　　我知道，他是爱着我的，我也是。彼此太过了解，但又好像还有许多不知道的地方。我知道他在想什么，他的担忧，他的无奈。但碰撞起来，却总是会让对方受伤。

　　“我会好好注意方法的。”他抓起我的手，放在掌心，摩挲着，我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体温透过掌心传达到我的内心，就像连思想也会被读取一样。我静静地享受着这份温情。

　　父亲已年近四十了，虽没有银丝，但却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苍老。我想，我确实不该让他操心了，毕竟我已经长大了，一刹那仿佛清楚了，我该做的。

　　“你可以等我吗，等我学会了爱这门课程？”

　　其实不该是这样的，我想说的是：谢谢你教会了我爱。

　　没有任何言语。我只是感到，抓住我的那只手，攥得更紧了。